129话 归还
第十三卷 青少年期 迷宫篇web版 129话 归还
北方大地一片雪国风光。
自从踏上旅途、已经过了约4个月。
秋季、兽族的发情期都早就过去了、
已经进入了漫长的冬季。
胃袋之森、这片茂密的森林里也积起了脚踝深的积雪。
要是再晚一个月回来的话、积雪就得有齐腰深了吧。
那样一来、到谢丽雅之间的这段距离无疑也会变得很困难的。
「我和艾莉娜丽丝小姐在前面带路」
我这么说完、走在了最前面。
有什么出现的话就全部打倒吧。魔力没有问题。
简妮思也没有表示疲惫。
犰狳虽然哆哆嗦嗦地颤抖着、但只要偶尔用魔术温暖一下就没关系了。
没有问题——
那天夜里。
轮到我和艾莉娜丽丝把风。
她唐突地开口道。
「卢迪乌斯、我有些话要说」
要说的内容、我隐约能感觉到。
是关于洛克希的事吧。
我在艾莉娜丽丝对面正坐。
为了被责备的话、马上就能土下座而正坐在那里。
艾莉娜丽丝偏腿坐下。
要被凶些什么了呢。
是轻视西露菲的事情吗。
还是说抱了洛克希的事情呢。
「卢迪乌斯、你、不是米莉丝教徒对吧？」
艾莉娜丽丝开口说道的、并不是那两件事情。
「……？」
我不清楚她话中的意思。
但是、对我来说、称作神的只有一个人。
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没错」
「也是呢。西露菲也不信艾莉娜丽丝教吧？」
「嗯嗯、应该是那样没错」
西露菲没有宗教信仰。
不如说、我认识的人里、虔诚的米莉丝教徒好像只有克里夫了。
克里夫总是把米莉丝教团的象征挂在脖子上、而且好像每7天1次、会去教会做像弥撒一样的事情。
至少、西露菲没有米莉丝教团的象征物、也不去教会。
虽然因为是可克里夫比、所以其实是信奉的也有可能。
但是至少、我没有听说过。
「我的克里夫、是虔诚的米莉丝教徒」
「是啊」
因为刚好想到克里夫的事情、所以马上就同意了。
「你知道吗？所谓的米莉丝教徒、有规定只能娶一个妻子呦」
「好像是那样呢」
「说是终生爱着那个妻子、虽然稍微有些艰苦、但是实际上成为被爱的那一方之后、真的很令人愉快啊」
想必是那样吧。
所谓的全力爱着一个人、同时也被爱着、就是如此令人愉快的事情。
明明如此、我却漂浮不定地花心爱上了洛克希。
我喜欢洛克希。这一点毫无疑问。
但是、那个凄惨的不能时代还历历在目。
将其治好、给了我美满的生活的是西露菲。
我想要用爱来回报她。
这种心情也是毫无疑问的。
「但是啊卢迪乌斯」
「嗯」
「我并不认为同时爱着复数的对手有什么不对呦」
「艾莉娜丽丝小姐可能是这么想的、但是难道不是不忠吗？」
我反问回去之后、艾莉娜丽丝摇头道。
「要是你抛弃了西露菲的话另说、但是只要好好地爱着她、就不算不忠呦」
「但是、对象有两人的话、分给每个人的精力就变成一半了呢」
「也不是整天呆在一起的吧？一半也没什啊、虽然可能会减少一点、但也就仅此而已呦」
减少的话不就是问题了吗。
人类、对增加的部分很迟钝、但是对减少的部分非常敏感。
如果西露菲认为我没有以前那么爱她、那就是大问题了。
「好好想想吧。保罗娶了莉拉之后、简妮思变得不幸了吗？」
不幸吗、幸福吗。
虽然我觉得论点有点跑偏了。
但是、这么说来、确实没有变得特别不幸。
现在也是如此。
不如说、看起来莉拉和简妮思变得更加友好、比以前还要幸福了。
虽然被两个妻子攻击、保罗可能变得稍微有点不幸了。
不过那也是幸福的一种形式吧。
但是如今、那样的幸福、已近回不来了。
「……到底、艾莉娜丽丝小姐想要说什么呢」
我这样问道。
想起保罗的事情、感觉有点悲伤起来了。
再说下去的话、可能会更加伤心。
所以、我直接询问结论。
「卢迪乌斯。你、娶了洛克希吧。你喜欢她对吧？」
对于她这样的话、我稍微有点愤怒了。
「……你是认真这么说的吗？」
「嗯、当然是认真的」
「艾莉娜丽丝小姐。这是你该说的话吗？作为西露菲祖母的你、不是应该祝愿西露菲的生活能够幸福吗」
我没有责备艾莉娜丽丝的权利。
花心的我没有那种权利。
打破和西露菲的誓言、抱了洛克希。
不管过程如何、事实都是如此。
但我还是用像是责备一样的语气说了。
「嗯嗯、是我说的。只有我能这么说」
艾莉娜丽丝用傲然的表情看着我。
「虽然我觉得不应该用这种说法、
但是、我在西露菲的祖母之前、就已经是洛克希的亲友了」
我一瞬间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但是、马上就发觉是在说相遇的顺序。
艾莉娜丽丝是在和洛克希相遇之后、才遇到的西露菲。
「说实话、现在的洛克希我已经看不下去了。那孩子、明明非常想要留在你的身边、尽情像你撒娇、却打算退出呦。只因为自己出现的时机不好而已」
听她这么一说、洛克希确实很可怜。
但是、从西露菲的立场来考虑的话、西露菲也很可怜。
「那孩子、要是这么和你分开的话、肯定会经历非常残酷的人生啊。说不定会被坏男人所骗、被粗暴地对待、
然后欠债被买到娼馆、最后怀上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的孩子呦」
「这不会太言过其实了吗？」
「我认识的人里面、也有走上这种人生的女人呦」
她的声音相当认真。
不会是真实体验吧。
「我、就算被抱怨也好、我希望洛克希可以幸福啊」
「我也是那么想的啊、但是」
「卢迪乌斯。如果是你的话可以做到的。可以给西露菲和洛克希同样的爱的。你可是保罗的儿子呦。这种程度的志气应该是有的」
能做到吗。
能做到吧。
嗯、能做到。
因为、我本来就同样喜欢她们两个。没理由做不到的。
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这样称心如意的事情。
对我来说太过如意的事情。
不行。
……这是恶魔的诱惑。
不可以听的。
「不、我只对西露菲——」
「我本来不准备这么说的」
艾莉娜丽丝打断我的话。
然后、静静地说道。
「在街市喝酒的时候听说、洛克希的那个没有来」
「…………诶？」
是说生理期吗。
不、不用装了、肯定是指那个。
诶、但是那个。
「嘛、还没有确定就是了……」
不、但是、也做过了。
那样的话、就有可能。
然后、那天、洛克希无力地敲着我的胸口。
那难道不是什么暗示吗。
艾莉娜丽丝像是窥视着我的脸一样、说道。
「卢迪乌斯、如果洛克希怀上孩子了、你会怎么办？」
听到这句话的同时。
我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天保罗的身影。
对、就是莉拉怀孕时候的保罗。
那个时候的保罗、不值得同情。
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被我帮助了。
保罗他是值得尊敬的男人。
但是、不能模仿他那个样子。
「……我会、负起责任的」
「要怎么负责呢」
「和她结婚」
结婚、我这样说道。
也有被强迫这么说的感觉。
虽然有、但是也不能不这么说。
而且、说完之后。
感觉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了。
我喜欢西露菲。
但是、也想和洛克希结婚。
我不希望洛克希被别人抢走、想让她成为我的。
实在是太自私了。
对西露菲说了那种话、连孩子都怀上了。
然后又想要别的女人什么的。
无法原谅的吧。
考虑这种事情的话、根本就是人类中的渣滓。
至今为止、我一直都说保罗是人渣。
但是、我也是男人。
喜欢上两个女人、两个都想得到的话。
努力将两人同时得到手、不是也没什么不好吗。
就像保罗一样。
就算这样会让西露菲幻灭、被洛克希抛弃。
最后两个人都失去、也是如此。
嗯、对了。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但是如果洛克希老师和西露菲都同意的话就另当别论了吧」
「是啊。那我去把洛克希叫来咯」
「咦」
艾莉娜丽丝这么说着站起身来。
突然进入附近的帐篷里。
好突然啊。
不久之后、洛克希一个人出来了。
看起来不像刚睡醒的样子。
紧张地看着我。
说不定、可能是艾莉娜丽丝和她说了什么吧。
「要和我说什么呢、鲁迪」
洛克希在我面前正坐。
我也受之影响正襟危坐。
说什么好呢。
有点太突然了。
我还没想好要说什么。
不、没有考虑的必要吧。
「那个、我想我之前也说过了」
「嗯」
「我、喜欢老师。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喜欢了。不光是喜欢、还很尊敬。
虽然老师好像很在意自己的魔术没有我用得好、但是和那个没关系、我被老师教过的东西救过很多次了。
我因为有老师、才能活到现在」
洛克希的脸眼看着红了起来。
我的脸也有那么红了吧。
像这样面对面很害羞呢。
「那是、非常感谢你能这么说」
「但是、那个啊。我已经、有妻子了」
「嗯、我听说过了」
请成为我的第二个妻子吧。
要这么说吗。
这不会太失礼了吗。
想不到更好的说法。
怎么办啊。
但是、还是要说。
不管用什么说法、结果都是一样的。
我不会和西露菲分手、在此之上、还想得到洛克希。
而且、还准备事后再和西露菲谈。
在西露菲知道之前就先斩后奏。
简直就是人渣的作为。
但是、如果现在不说的话。
洛克希说不定会离开。
她是事情结束后马上就会踏上新的旅途的类型。
如果不提前留住她的话、说不定会错过机会。
……够了。
如果只是之后会被说成人渣的话、我也无所谓。
「我妻子她、现在名叫西露菲艾特·克雷拉特、原来是没有姓的、只是西露菲艾特」
「嗯、我听说过」
「洛克希、也可以把名字改成洛克希·克雷拉特吗？」
洛克希一瞬间露出惊讶的表情。
可是、很快就理解我话中的意思了吧、捂住了嘴角。
但是、很快又变回了一本正经的表情。
「……你能这么说、我真的非常感谢。但是不用得到夫人的同意吗？」
当然、必须要和西露菲谈谈的吧。
因为她不认识的人要成为家人了。
也得和妹妹们说明才行。
莉拉也是、也有必要和她说一下吧。
「是得征得她的同意」
「那样的话——」
我被拒绝了。
洛克希果然、希望我只选她一个人。
当我脑中浮现出这种想法的时候。
「那样的话、请在那之后、再问我一次吧」
洛克希在纷飞地雪花中一脸认真地说道。
『在那之后、再一次』。
没有被拒接的事实、另我的身体热了起来——
我们接近了魔法都市谢丽雅。
洛克希的事情、我和莉拉说过了。
她一如既往无表情地、
「是吗、我知道了」
这样说道。
并没有特别责备我。
是因为她自己就是处在和洛克希相同的立场上吗。
应该不是吧。本来、除了米莉丝以外、就没有一夫一妻的文化。
无论如何、和洛克希定下约定、并且得到莉拉的同意这件事、是我感觉放下了心头的一个包袱。
接下来、只要回到家、像西露菲报告旅途中的经纬、低头拜托洛克希的事情了。
要向爱莎和诺伦传达保罗的事情让我心情很沉重。
但是、她们也必须接受这件事情。
诺伦会生气、责备我吧。
爱莎会哭泣、责备我吧。
我不打算逃避。
我不后悔。
「……后悔？」
这时、我心中生气一种不安。
是关于人神的预言。
他说过我会「后悔的」。
确实、保罗死了、简妮思变成废人、我失去了左手。
失去的东西很多。
但是、我现在不可思议地没有感到后悔。
可以说是托洛克希的福、没有没有感到后悔。
确实、也有想到、如果我更强一些会怎么样。
如果学过更多的剑术的话。
如果强到可以打倒那个九头蛇的话。
确实有这样想。
但是、同时「没办法的吧」这样的心情也很强。
我在这个世界上、对于战斗相关的适应性并不是很高。
没有斗气缠身、也不知道方法。
剑术也是、没有斗气缠身的话、就无法提高。
而且又是和魔术无效的九头龙做对手。就算努力记住王级魔术、也没有意义吧。
虽然也想到、如果还有别的方法的话……。
但是、对此并没有什么后悔。
保罗死了。
但是、拜此所赐、我可以直视自己的过去了。
虽然让大家辛苦了、也让大家担心了、但是结果上来说、我想对我来说还是有有利的部分的。
所以我不后悔。
有的只是悲伤而已。
对、只有悲伤。
贝卡利特大陆之行、只留下了悲伤。
没有后悔。
所以、会感到后悔的话、不会是从这之后的事情吗。
难道说。
不会是留在家里的妹妹她们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不、仔细回想人神的话。
他说过莉妮雅和普尔塞纳怎样怎样。
也就是说、不会是关于她们的事情吧。
不会是须要得到她们的帮助、解决什么问题吧。
还是说、难道。
难道是怀孕的西露菲……。
除了这以外、已经没有像是会后悔的事情了。
虽然抱着这样的不安、旅行速度却无法提高。
天气变坏、雪也越下越大了。
其他人虽然没事、但是简妮思好像很难过、因此就即兴用土魔术做出马鞍、让她坐在上面。
犰狳好像也觉得非常寒冷、随时都可能死去。
果然还是把它留在沙漠力较好吗。
不、已经太迟了。
至少、在死之前给它起个名字吧。
次郎。
就叫次郎吧。
加油啊次郎。
5天之后我们回到了来时走过的道路上。
从这里用10天就可以回到谢丽雅了。
考虑到至今为止走过的道路、不能说是很长。
但是、在至今为止的旅途上、感觉是最长的一段路程——
我们到达了魔法都市谢丽雅。
我一直线返回家里。
我感觉到自己越走越快。
「喂、前辈。怎么了、这不是一脸铁青了吗、用一下解毒比较好吗？」
基斯好像很担心地向我搭话。
但是、我无视了他、不断前进。
「哦、这里就是城镇的中央吗。总之、我们就在这里住宿吧。这种人数去前辈那里会妨碍到的——」
身后谁说了什么、我都抛在耳边了。
「喂、前辈听到了吗……卢迪乌斯！」
我不知不觉跑了起来。
将全员留在身后、一个人向家里跑去。
在生活了1年以上、走惯了的街道上跑着。
不管是行人还是什么都视而不见。
好像快要跌倒一样地跑着。
无可奈何、我现在的平衡性很差。
因为没有了左手、无法好好地跑动。
险些摔倒的时候、被什么人扶住了。
「你在急什么啊？」
是艾莉娜丽丝。
「不、稍微有点事情」
「……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慌慌张张地？出什么事了？」
「啊、不、那个、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西露菲好像有危险」
「危险？有什么理由吗？」
「虽然没有」
我甩开艾莉娜丽丝、再次快步前行。
我想要尽早消解这份不安。
家已经近在眼前了。
照常来讲、西露菲的肚子应该已经很大了、应该在家里才对。
或者说、已经出生了吗。那样的话就是早产了。
那种情况下、说不定……。
怎么都好。
怎么都好、只希望不要再发生讨厌的事情了。
到达了家门口。
虽然积雪堆了起来、但是和出行之前看起来没有多大变化。
庭园里的树木和盆栽稍微多了一些吧。
是爱莎的兴趣吗。
感觉变得稍微华丽一点了。
我从行李中取出钥匙。
插到钥匙孔里、咔哒咔哒的动着。
钥匙很冷、手在颤抖着。
开不开、转不动。
「切」
我把手放上叩门环。
叩叩地敲响像冰一样凉的门环。
「不会是开着的吗？」
听到背后的艾莉娜丽丝这么说之后、我握住门把。
向旁边一拉、门就打开了。
太不小心了。
我一边这么想着走进房中、正好和从旁边打开门的人物四目相对。
「哥、哥哥！？」
「爱莎……没事吗」
「什么没事？」
爱莎呆然地交互看着我和我身边的艾莉娜丽丝。
然后、还有我们的身后。
我回头一看、喘着气的洛克希正在那里。
总之、我抓住爱莎的肩膀。
爱莎好像感觉到了右肩的违和感向哪里一看、瞪大了眼睛。
一脸惊讶地交互看着我的手和脸。
「诶、这怎么了、哥哥、手」
「你没事啊。西露菲呢？」
「诶？诶……那个、西露菲嫂子、在这里啊？」
西露菲正一脸呆然地站在爱莎身后。
肚子变得相当大。
啊、胸部也有点鼓起来了。
我记得、到现在已经7、8个月左右了吧。
已经开始产奶了吗。
不、现在这种事情怎么都好。
「鲁迪……怎、怎了了？」
「西露菲、没事吗、没发生什么事情吗？」
「诶？嗯、大家都挺好的、因为爱莎酱也很努力呢」
西露菲平安。
是啊、一看就知道了。
「其他人呢、诺伦呢？莉妮雅和萨诺巴他们也平安吗？」
「诶？平安啊？什么事都没有呦？」
「谁都没有生病或者受伤吧？」
「嗯、嗯。没什么特别的……」
西露菲一脸呆然。
一脸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的表情。
看到这。
我、
终于明白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哥、哥哥……？」
回过神来、发现爱莎的脸的位置变得很高。
长高了不少啊。
不对、是我瘫倒了。
「是吗」
浑身脱力。
结果、后悔的事情、是保罗的死。
然后、还有关于过去的双亲的事情。
我自寻烦恼了。
「哈啊……」
想到这里、我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
这时、西露菲慢慢地走了过来、把手放在我的肩上。
我感觉到西露菲手上的温暖、渐渐地在肩膀上扩散开来。
她很快就蹲下来、慢慢地伸手环住我的后背。
我也将手环到她的背后。
一边想着、因为没有左手没发抱得像她一样紧了、一边紧紧地抱住她。
传来闻惯了的西露菲的香味。
「鲁迪……欢迎回来」
保罗的事、简妮思的事。
还有洛克希的事。
有很多不得不说的事情。
也得去迎接留在广场的同伴。
因为我一个人先回来了。
过于焦躁了。
什么事情都没有的话、慢慢来就好了。
但是、首先、有句话必须要说吧。
「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